林之昂有几分讶异的抬头。他没有料到被问得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也是，李白现在怎么说也是学姐的监护人，他想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点了点头。学姐啊......唉。连她自己都说是搞错了是误会以后还是做朋友更好，他又还能再多做什么呢？
“看来这个宿命还是没法摆脱......”李白喃喃着，“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林之昂。可别像我一样。”
“呃......”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弄吧。虽然对你们的事我还是蛮有兴趣的，但看到潇儿那么伤心的样子还是难免有几分难过。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有关你那个小女友的。”
“小女友？”林之昂一愣，过了好一会他才明白过来，“夜吟她不是......”
李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次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游夜吟身上，有龙的诅咒。”
“龙的......诅咒！”林之昂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听到和游夜吟有关的事情，他的心就会有些莫名的反应。有时是心安，有时是平静，有时又是莫名的开心。这次也不例外，确实是心悸。他早就在害怕，在他进这个办公室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种不安的感觉，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游夜吟......果然是这样的么？
“她......会出什么事？”林之昂努力保持镇定，可是他的音已经不自觉的有些颤了。游夜吟......会死么？会永远的离开他？永远永远见不到摸不着？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游夜吟后会怎么样。可是又会怎么样？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联么？有必要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感伤么？说到底还只是个债主和房客之间的关系，等到他毕业或者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离开，大家好聚好散，从此谁也不欠谁的。
李白站起身，背对着他看向窗外，“我当时以为不在现场而不能亲眼见证，但依据游先生的话来判断，应该是诅咒没错。而原因大概是他献祭了自己的女儿。”
“献祭了自己的......女儿？”林之昂彻底傻了。
“没错。游家成为阴阳司的主家之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之前阴阳司的主家还不是游家。我才应该是游家马上就要被吞并的时候，龙借给了他自身的气运——那时候封印也已经支离破碎了，也许龙已经可以让自己的意识脱离——谁也不知道。所以游家才能够反败为胜，有了今天的地位。游先生似乎并不愿意和人细说，这大概也是他自己永远的伤痛吧。但作为代价，他的女儿，也就是游夜吟，却被设下了诅咒。”
“诅咒的结果，就是存在的消失......”李白幽幽的说，“我是亲眼见证过的，她也是这样，只不过是献祭了自己，来换得那个混蛋的安宁......可她就是这么被抹掉了，没有人再记得她，连一丝可以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这就是诅咒的恐怖之处。”
林之昂木愣愣的站着，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只是喃喃的说着，“怎么......会这样......”
他忽然有种无力感。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真正正的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和这些人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游夜吟......她的诅咒......存在消失......怎么会这样啊！要是全世界再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可是那是龙的诅咒，是万妖之王是神的诅咒，哪怕把全天下所有厉害的秘道师全部召集过来，想要解开它的诅咒也是妄想。你真的有勇气去背负么？有可能这就成了你一生的负担，你也根本没资格去负担那个女孩的未来吧？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他可能真的要失去游夜吟了。上次在商场大楼里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想哭，想要嚎啕大哭，他无法忍受自己将要失去游夜吟的痛苦。可失去游夜吟自己为什么要痛苦？明明只是那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说到底两人连一个世界的人都不是......
可他就是不能忍受啊！所以为什么说人心最难懂呢？包括他自己的心。
“我还能怎么做！”他猛地抬头，目光炽热如火。
李白似乎已经算准了他会有这个反应，转过身来看着他。良久，他微微一笑，“很简单，只要把龙再度封印，牢牢的封印，让他的精魂无法溢出，那诅咒的事自然也就告吹。”
“封印龙？你让我一介普通高中生去封印龙？我怎么可能办得到？！而且这明明是你的事吧！”
“我们的事？你既然想要救游姑娘解开她的诅咒，那这也就是你的事。每个人都有为了一件事去发疯去拼命的理由，无论那是什么荒唐的不可能的事。而对于这件事来说，游姑娘就是你的理由，”李白看着他，诡秘的笑了，“不管你能不能行，你都会拼命去做，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且，你真的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林之昂稍一失神，李白又正色起来，在把办公室里踱步，“我也不是说光让你一个人去搞，那不是去送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而阴阳司之间的分歧也是由此而来。阴司想永远消灭龙，粉碎它的精魂一劳永逸，而且他们那个姓赵的什么东西还对妖有着近乎执念的偏见......而阳司和我们木子家还是决定封印龙。这就已经够乱了，成天吵来吵去。更乱的是还有西陆的人来瞎搅和。”
“圣堂？”林之昂想起了这个名字。那天江一纯还曾经提到过。刚才还看到了那个据说是圣堂的高阶魔术师从他办公室出来。
“对。其实圣堂也算是西陆的除妖组织，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却不是为了除妖而成立的，而是为了应对当时西陆中世纪的血族黑暗时代......到现在也存在几千年了，虽然在这几千年中经常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匿迹，但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个老王八组织，经历过西陆各国三次大规模的审判还能苟活着也是本事。他们那边的妖也不叫妖，叫魔物。只是那边的魔物就算在厉害却还是没有灵智，还是以为龙的气运在东陆......又扯远了，”李白清了清嗓子，“圣堂的魔术师们都是以调节身体魔术回路来绘制花纹发动魔法的，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那个什么魔术回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据说极其的耗费精神。而且读条时间还那么长，总之和我们东陆的道术比起来差远了。”
林之昂头上垂下来几条黑线。怎么一说到西陆这边突然就开始不堪起来了呢......您是对他们有多不爽啊。
“你知道圣痕战争么？”
“圣痕......战争？好像有点熟悉......哦，我记得下学期的历史课本上好像有，但不是什么重要的部分吧？”
“确实不是，因为圣痕战争距离现在的时间实在是比较久远，而且共有四次，四次的时间跨度也相当大，再加上还带有一丝迷信的色彩，所以才被算作一个了解内容加在了课本里。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流传下来的资料太少导致可信度不够。”
“那你知道么？关于这个什么圣痕战争。”
“我也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候，就连最近的第四次圣痕战争都离我的时代有三百多年的时间，”李白停了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确实是真的。据说圣痕是上帝神圣之书的封面，在黑暗时代的时候被当时最强大的炼金师雕刻为圣痕。每当圣痕发光的时候就代表着会有大规模战争发生。而且还是横跨东西两陆规模的那种。即将到来的暴风......恐怕也可能会是那个样子。”
“可是神话里不是说圣痕最后被攻入罗马的东陆军队毁了么......书上是以神话来讲的。”喂喂别随便就来这样的好吧......胡扯也要有个限度。现在好好世界各国互利共赢一心一意谋发展怎么就突然要打仗了......而且还是世界大战那种？别开玩笑了......
但是这个李白都是真实存在的了还有什么能是虚假的？搞不好当年的王莽还真有可能是穿越过去的......哦对不起，这个世界观里没有王莽。
“这个可以以后再跟你慢慢讲。主要是现在西陆那帮人也赞成永远消灭龙。”李白可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龙是世界级别的妖，是灾难的化身，只有赶紧屠了才是正事，根本不信什么天地气运。不知为何他们似乎一直对龙有什么奇怪的偏见，龙在东陆可是天子的象征，是最牛逼的那类东西，而到了西陆突然就莫名成了各种骑士小说里的大反派，还抢公主？说的就好像你能大老远去动物园里抢一只最漂亮的母猴子当老婆一样。”
“等等等等，你稍微收敛一下，要不然我觉得人设快要崩坏了。”林之昂忍不住出声提醒。
“虽然龙现在被封印在东陆，但他们要是想强行插手也确实是不是什么难事。圣堂的教众遍布世界各地，当然不可能全部是魔术师，更不可能把他们全部赶紧杀绝。总之，现在是现在的状况就是圣堂和阴司一派，木子家和阳司一派，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那索性就打一架，谁厉害听谁的。上次发生的事情，公然袭击游家的大小姐，已经算是四方势力的公开宣战了。”
林之昂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李白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你是个傻子。”李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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